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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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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分崩離析

鄭耀出現在老五眼前的時候,老五正指揮人在場子裏調整某一處的裝潢。他敏銳的看了一眼鄭耀著實冷淡的面孔,又嗅出空氣裏一絲絲血腥氣味兒,利索揮手讓所有人都出去,給鄭耀扶到了沙發上坐下。

他這眼巴前兒才看見鄭耀身後跟著一個漂亮的男人,不由得冷嘶了一口氣,“老板,你這是?”

鄭耀道,“沒什麽大事兒,叫老趙過來看一下就可以。”

老五急忙喚了人過來,檢查處理一番,確認都是皮外傷之後,才放下心來。這會兒看著鄭耀微微闔著雙眼,似老虎打盹兒般,不由的出聲說道,“老板,你這是處理上市的事兒受的傷?為什麽不多帶幾個人,您不能老讓我們這樣提心吊膽的啊。那老七電話都給我們打爆了,一天十條八條的問。再者說了,老七還沒安生下來,您……您這老八都給整出來了,這事兒我可交代不了。”

鄭耀擡了擡眼皮兒,“嗯?”

老五嘿嘿一笑,“老板,沒事兒!您當我放屁。”

鄭耀應道,“老五,你安排其他人都過來一趟,我有個事兒要說。”半晌,他又補了一句,“不要讓唯一知道,他不用過來。”

老五狐疑的看了一眼那個漂亮男人,嘟囔著出去了。心裏那句“這也比小七差遠了,十萬八千裏!十八萬裏!”翻來倒去說給自己聽了十來遍。

漂亮男人看著好看,身手可也不弱,只不過跟方七爺比起來,氣質和面皮要差了許多,畢竟不是誰都能成為“富貴嬌花”,在金屋蜜罐供奉起來的。

人很快到齊,大家一色的心疼和埋怨,對鄭耀自己出門的行為敢怒不敢言。鄭耀簡明說了一些情況,眼前各位正襟危坐、臨近散場的功夫兒,門口忽然響起來一串敲門聲,緊接著探進來一個腦袋。

“?”“?”

一片言語聲戛然而止,像是偷情被撞見的感覺一樣,大家默契的低下了頭。

方唯一就看見鄭耀兒眼前坐著一個漂亮男人,湊的齁近,狀態十分親密。周遭兄弟幾個都到齊了,顯然沒有通知他。這會兒,他小腦袋裏可就不止疑問了,還泛起了一股酸。

他明知故問的看了一眼鄭耀,又挑眉問其他人,“我走錯了?我是應該走錯了嗎?”

老五偷瞄了一眼鄭耀,主動替他攔下這場“奸情”,“小七,這個事兒呢,是這樣的。具體是什麽樣呢,你得這樣想,他主要就是……主要就是這事兒吧,不太好理解。”

方唯一笑著點了點頭,問道,“耀哥,那我需要旁聽一下嗎?”

鄭耀面色平靜的應了一句,“坐吧。”

方唯一走過去,擡了擡下巴,“給我讓個座?”

漂亮男人略一滯,沒動。

就在一剎那的遲疑中,鄭耀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撤開身子,坐到了旁邊的位置上。其他人默默地咬緊了嘴唇,忽然從這樣尷尬的氛圍中讀到了某種“妻管嚴”的大不敬感覺。老五的腦袋已經快著拄到地上了,他感覺自己可能接下來很快就會被鄭老板扣工資!——老七到底是怎麽知道的!!不是說了不通知他的嗎!

方唯一和鄭耀同居的別墅裏,有日程同步設備和位置提醒設備,前幾天設備一直處於查詢不到的狀態,今天早上自動更新提示了一下,方唯一那種迫切想要見到鄭耀的狀態和感覺早已在腦海中盤旋許多,幾乎一分鐘都沒耽擱就趕過來了,所以這事兒著實不能怪老五。

“耀哥,您繼續吧。”

鄭耀啞聲,道,“沒什麽事兒的話,散了吧。”

大家嘩啦站起來,風也似的撤了。轉眼間,房間裏就剩當事人三分天下了。漂亮男人主動自我介紹,“方七爺是吧,久仰大名,我叫桑楊,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鄭先生的貼身保鏢,如果您有什麽問題的話,還請指教。”

方唯一問桑楊,“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桑楊反問,“您還有什麽事情嗎?我需要隨時跟鄭先生在一起。”

方唯一仍保持著一種微笑,道,“現在,你,出去。”

鄭耀點點頭,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在門外等待。

眼見桑楊出去,並順帶關上了門。方唯一這才露出一張冒著火氣的臉孔,“你在搞什麽?”

鄭耀沒問題,終於擡起眼來看他,這會兒依舊覺的這張臉蛋是那樣的生動和鮮活,就連生氣時候兩根眉毛緊緊擰著都是如此的好看,簡直令人陶醉,就好像是老天爺賜給他的一件藝術品。

方唯一顯然不知道這個癡漢在想什麽。他見鄭耀不答,火氣更甚了一些,“現在貼身保鏢換人了是吧?不需要我保護您老人家了是吧?現在要把我‘踹’了是吧?行啊你鄭耀。”

鄭耀盯著他喋喋不休的嘴唇,上面似乎還泛著一絲水光,顯得柔軟又溫暖,他想靠近他一點,微微動作就扯動了傷口,他輕輕咳了一聲,終於開口了,“你可以走了。”

方唯一腦子宕機了一下,問,“去哪兒?”但話音剛落他忽然就明白了鄭耀的意思,這家夥要“開除”他,滿肚子的話語和思緒忽然就被堵了回去,他剛整理好自己的情感,下定決心要跟著自己的心走,還在何必面前“大表忠心”,沒想到人家正主轉眼就喜新厭舊,另尋新歡了。

他不等鄭耀再開口,一片沈默裏很識趣的說道,“好,等我處理完公司的幾個案子就離開,一分鐘都不會停留。”

鄭耀說,“不用……”

方唯一打斷他,“不用擔心我會纏著您,今天我就搬出去,處理完這幾件事情,是對我自己工作的一個交代,畢竟是您給我了我工作機會,對吧鄭總。”

他仍然笑著,只是眼眶底下泛起來一絲色彩,那種動容又憤怒的生動與冷漠混合在一起,映襯在鄭耀眼底像是一幅名貴的油畫。鄭耀感覺自己呼吸都停滯了,越是在這樣幾乎無路可走的片刻,越是能體會到那種別離的悲涼,好像胸腔裏的全部空氣都被抽幹,一點點窒息的麻木的痛覺泛濫著,他好想俯過身去嗅一下他脖頸間的氣息,那樣讓人沈迷且安心的味道。

方唯一站起身來要走,卻又停下來,擰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半晌,他拿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鄭耀的臉頰和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說了一句,“回去好好睡一覺,你看你,胡子都長出來了。”

說罷,他轉身走出去了。

鄭耀仰靠在座椅上,緩慢闔上了眼。他感覺眼底有一種非常陌生的溫暖的感覺,這種感覺很難捕捉,在身體的每一塊肌肉和細胞間游走,跳躍,緊密的疼痛著,他擡手摸上胸口,才發現鮮血不覺間已經滲濕了衣服,融在黑色裏肉眼很難分辨。

鄭耀在想,真想讓他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啊。讓他長在肉裏,填進心口裏,或者縫進自己身體的某塊醜陋傷疤裏。

桑楊進來的時候,鄭耀依然保持著這個姿勢。他坐到鄭耀旁邊,開口頗有幾分意味深長,“沒想到鄭先生這樣不羈的人也會有喜歡的人啊。”

鄭耀忽然睜開眼,大手掐在他的脖頸間狠狠用力,拇指和中指尖銳的似乎要捏碎脖頸間的兩塊骨頭,他的口氣依然是淡淡的,“一條狗,要知道該怎麽叫,才能討主人歡心。”

桑楊雙手握住他的手掙紮了幾下,一瞬間的窒息和失力令人恐懼。他被鄭耀這種冷淡又狠戾的口氣憾住了,感覺似乎過了很久胸腔了才覆又充滿氧氣,此刻,他仿佛才終於知道眼前這個總是雲淡風輕的人到底有怎樣駭人的力量,令一群手握巨大財富的主人都忌憚不已。

鄭耀可沒有一絲憐香惜玉的意味兒,除了方七爺,其他人似乎都長了一張模糊難辨的臉。這會兒他似乎是厭倦了,擺擺手讓桑楊滾出去。

自從方唯一搬出去後,鄭耀抽時間回了一趟別墅。每一個角落裏似乎都是對方的輪廓,氣味,記憶。他沈默而緩慢的在這樣一個空闊的場景裏踱步,面孔沈寂,房間裏一點溫度都不覆存在了,那些過去生活的痕跡被抹平,方唯一的衣服、飾品,消失的無影無蹤。

鄭耀幾乎暴躁了。他忽然把桌布掀起來,桌面一套珍貴的水晶杯具摔得細碎,破碎的水晶散落在羊絨地毯上,崩落的無聲無息。他赤腳走著,不一會兒的功夫,白色的地毯上沾滿了血跡、零星的飄散著,他幾乎感覺不到疼痛。

他打了個電話,只說了一句,“我答應”便掛斷了。

他不能忍受這樣的沒有方七爺放肆笑聲的生活——無論怎樣,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可能性,他總要搏一搏的——他寧可拿全部賭一賭。大不了,也就沒有什麽大不了——做一個死人,哪怕做一個不必忍受沒有他的孤獨生活的死人。

鄭耀自此再也沒有回到這幢別墅了。

他就那樣和過去做了個告別——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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